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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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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浣並不曉得自己竟有一個烏鴉嘴,才說過羨慕禎娘家清清靜靜,自家就真的清凈不起來了。原來是那一日禎娘家玩樂後又是一月,就有一個個清清秀秀的丫鬟打扮女孩子,只在小王氏房裏一副格外羞澀的樣子,扭捏含羞道:“稟告太太,身上沒有換洗已經是三個月了!”

這可真是一場平地風波!這丫鬟就是前次紅鸞罵過的那一個。果然後頭她就升做通房丫頭,只專門在書房裏伺候,照顧安應柏安二爺的筆墨。底下也改了稱呼,都叫她何姑娘。

雖說一個通房有孕不是什麽大事,但是小王氏心裏有些暗恨何姑娘。只因安應柏房裏的姨娘通房都是經過她點頭的,只有這何姑娘,原是她身邊的丫鬟,卻沒想到心裏生了心思,背著她勾搭上了丈夫,到了時候已經生米成了熟飯。有這樣一件事在,小王氏只覺得如鯁在喉,再看她不順的。

或者有些正頭娘子會容忍一些,裝作賢良人的樣子,打碎了牙齒也只往自己肚子裏咽。但小王氏卻不是這樣的人,只是冷哼了一聲,拿眼斜脧了安應柏:“這可怎麽說?咱們只管打開天窗說亮話!沒得換洗已經三個月了才與我說,你安的什麽心思?這還是正坐穩了胎呢!只怕是怕我害你罷!罷罷罷!這樣的我可不照顧,二哥,你依舊讓她在前院書房後頭住著,免得日後出了個好歹,她有話說!”

小王氏並不是個忍氣吞聲的,卻不代表她是個魯莽的。這句話一說,安應柏的眉頭就皺了起來。安應柏雖說在女色上頭有些不嚴謹,但也不是個昏聵的,反而十分精明。怎的何姑娘要一直瞞著身上沒有換洗,自然是不叫人曉得她懷孕。只是這是好事,有什麽好瞞的?想也知道是怕奶奶發難呢!

安應柏身邊有兩個姨娘,三四個通房,兄弟裏頭也是一個多情人物。只是這些女子於他也不見得特別,反而小王氏作為正妻,這些年為他打理家務,生兒育女,十分敬重。再有這一條,小王氏生了兩兒一女,兩個姨娘也有一兒一女。庶出的孩子也是個個長成了,安應柏曉得小王氏不是個對子嗣下手的陰毒婦人——況且也用不著。

因此察覺何姑娘是這樣想小王氏的,心裏立刻就發起怒來,只沈了臉色,對小王氏道:“她在書房後住著原是方便照顧筆墨,這時候哪裏還能做這些!既然這般自然要到後院住著。你只管與她珍珠和翠兒那裏安排一間房子住下就是了,她若真有個好歹關你什麽事情?左右是她自己不小心罷了,哪有仔細人三個月了才上報,拿自己身子和孩子不當回事兒麽!”

說完話,安應柏甩袖就要走。這時候小王氏臉上依舊不見得多好看,但是有了一點笑影兒。接過紅鸞遞過的一件玄色大氅,親自與安應柏披上,又給他系前頭的帶子和搭扣,道:“外頭實在冷了起來,你記得手爐裏時時讓身邊人添炭,不要嫌麻煩。再就是外頭應酬吃酒之類,記得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,不然傷身呢!”

安應柏是最愛小王氏這種時候,果然不住點頭,道:“今日定會早些回來,不與他們吃酒。回來時候與你捎帶八珍樓的老鴨算蘿蔔湯,你愛冬日裏喝這個。”

說過幾句話,安應柏才出了門。這時候榻前站著的何姑娘已經是臉色蒼白了——她再想不到會是這個樣子。按著她的設想,應該是小王氏心裏雖不滿意,但是無可奈何也要安排好自己。這也是她跟在小王氏身邊不久,並不了解她為人的緣故。只見她平常並不對妾室通房使威風,就以為她是個端著做賢良的。

還有,還有的就是安應柏。她本以為就算老爺看穿了她的心思也不打緊,妻妾之爭向來慘烈。自己這般做又沒有害誰,只不過是保護自己以及孩兒罷了。按說不是更顯得可憐麽?怎麽老爺一下就生氣了,竟然是不管她的樣子了!

妾室也好,通房也好,凡是不是正頭娘子的女子最能依仗的是什麽?不過就是丈夫的喜歡罷了!若是太太奶奶讓丈夫生厭,他們還有禮法維護的正妻位置,還有撐腰的厲害娘家,還有大筆豐厚的嫁妝。如小王氏這樣的,還有兒女。

所以失去了夫主的喜愛,對於她們而言可就真是如同窮途末路一般,再無出路了。小王氏與安應柏說話的幾息功夫,何姑娘心裏就轉過許多心思,可以說是心亂如麻了。但是最心底處她是決不信沒有翻身機會的!

何姑娘雖然是個底下丫鬟出身,但是也有幾分心計。不然當初也不會是她能搭上安應柏了——以為勾引個人很容易麽!特別是這樣豪門世家裏的少爺老爺。人家從小偎紅倚翠長大,什麽樣的女子沒見過,什麽樣的奉承沒受過,什麽樣橋段沒經歷過。真以為性子機敏,會說幾句好聽話,裝飾得動人,晃來晃去,就能有所作為?

這時候她曉得自己已經有些不得老爺的意了,雖然還沒想出個應對的法子,但是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明白時候還長著,可不能自亂了陣腳——這也就是她了,雖然看著是嬌嬌弱弱的樣兒,其實心裏有一股狠勁兒。不然當初也不會孤註一擲去搭上安應柏,就為了自己不再一輩子為奴為婢,子子孫孫也是一樣。

想清楚了,她臉上才有了一點血色。笑著應對小王氏,只依舊羞怯怯地道:“奴就萬事麻煩奶奶了。”

小王氏雖然覺得她十分冷靜,應對來看精神個少有的聰明人。但是也並未因此更高看她,只是十分冷淡地點頭,也不自己領著,反而是十分怠慢的樣子,讓手底下一個稍稍有些臉面的仆婦領著她去了珍珠和翠兒的院子——這兩人就是安應柏的兩個妾室。

按著先來後到,珍珠住的是正屋,翠兒住的是更舒適的西廂房,於是就只剩下了東廂房是給主子住的了。那仆婦就直接領著何姑娘到了院子,與兩個姨娘道:“太太讓告訴姨娘們,今後何姑娘就住這院子了,這是為著養胎。總不好何姑娘懷著老爺的骨血卻不得一間屋子住。”

盛國公府的規矩是,凡是家裏男子收用婢女,一律是生了孩子才能擡姨娘。在小王氏的後宅裏,通房若是懷了孕應該是在她的院子裏住下,方便她看顧。安應柏也十分相信自己妻子,覺得這是理所應當。

珍珠和翠兒互相看了一眼,心下明白了——只聽說奶奶惡了這何姑娘,卻沒想到到了不願讓她進正院的地步。

於是心裏有了如何對待何姑娘的打算,雖不至於欺負她——她如今可是懷著孩兒,要是有個萬一,她們兩個可不是奶奶,就是遇著這樣的事情也江山穩固。但是要多和善是不能的了,妾室在這後宅生活,一開始是靠著夫主,不然都當不上這半個主子。但是後頭日子好不好過卻是看當家奶奶了。

除非是那等寵妾滅妻的,不然都是當家主婦照管後宅一切。想要不動聲色之間讓哪個日子難過,那真是再簡單不過了。就算是心裏懷疑,也沒得證據告狀!而盛國公府,煊煊赫赫上百年,家教嚴謹。就是真個出了這樣一個‘情種’,也自有他爹娘、族長等把他管住。

交代完這些事情,過了一會兒就有婆子送來鋪蓋器具等,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。這丫頭給何姑娘磕頭,然後道:“崔媽媽讓奴來伺候姑娘,只說按著家裏規矩姑娘是不許用丫頭,但想著姑娘懷著身孕,總要有人照顧,就讓奴來。”

何姑娘認得這女孩子,曉得她名叫蓉兒,是小王氏身邊薛大嫂子的女兒。薛大嫂子可是小王氏親信,如何能讓她的女兒來伺候自己?自然只能是監視!而且只是監視懷孕這幾個月——以前姑娘懷孕了也是在正院了養著,就用正院裏的人手就是了。偏偏何姑娘不在正院,因著姑娘不許用丫鬟,所以蓉兒依舊是小王氏的丫鬟,月錢走小王氏屋裏。到時候她生了孩子,擡了姨娘就要回去的。

何姑娘心裏一時有些憤懣,一為了上上下下的輕慢,二為了有人監視,三為了竟不能趁機培養一個心腹丫鬟出來!

她這裏是這般,大太太王夫人那裏又是一般——小王氏帶著幾味新配好的藥丸子,帶著丫鬟就往上房大太太處去。這時候臨近晚飯,上房處燈火通明。大太太正和幾個孫女玩樂,裏頭燒得極暖,小王氏一進去就覺得熱氣撲面而來。

到了後就與王太太道:“這是前兒大侄子說的藥局給太太配好的藥丸子,剛好續上上一季的。”

王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收了,然後小王氏又道:“有一件事要稟太太,二哥身邊的何姑娘有了身孕,今日才說給我,說是三個月了。這也是家裏添丁進口,讓太太知道這件喜事。”

“知道了”,王太太十分冷淡,她哪裏記得自己兒子身邊有個什麽姑娘。若說什麽孫子孫女——她嫡出的孫子孫女一大堆,自然不怎麽上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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